朱懿的想象中，鳳凰應該大部分跟黃凝差不多。

事實上——

青中經常混跡論壇自學機械，是傳說中的機械宅。

白旭樂趣不多，就喜歡看新聞觀察人類內鬥。

黑栗也偶爾會跑出去濕地公園，看看人類怎麽生活的。

只有黃凝這貨，是真的與世隔絕。

“說好不接觸人類呢？”

黑栗昂著腦袋嘴硬道：“我沒有！我從來不跟他們說話！”

白旭昂著頭：“我又不是你，還知道出去招搖撞騙。”

青中憨憨地抖抖毛：“我就是，有點無聊。”

朱懿：“……”

這跟我想象中不太一樣。

鳳瑾聽著心裏偷笑。

不是鳳凰們不了解人類，是朱懿不了解鳳凰。

朱懿還想說什麽的時候，他的電話就響起來了。

朱懿掛掉了梁元的電話之後，梁元抱著手機，就連之前的視頻都看不下去。他再次仔細觀察之前那個要加他好友的賬號頭像，拿出了小時候玩“大家來找茬”的眼力，終於確定這個應該是朱懿的自拍。

就是不知道拍的是哪裏。

應該是朱雀的羽毛。

但是按下了拒絕鍵之後，就沒辦法加回來好友了。

各種心虛的梁元立刻就撥通了直屬領導的電話，顛三倒四地開始跟華勝斌說明情況，還不敢告訴他自己錯失了加朱懿v友的事。

開完會的華勝斌彼時在開車，還是坐在副駕駛的羅凱點開的電話，聽著梁元的話，一輛車開出了S型，引來後面都是此起彼伏不滿的喇叭音。

華勝斌咬牙切齒：“你給我等著！我現在馬上回來！”

梁元訕訕地縮了縮腦袋。

一個猛的調頭，協管的主任和副主任就踩著油門回辦公室。

這是華勝斌坐上了協管主任的位置已經六年了，還是第一次跟朱懿通電話。

通常他們能夠聯系到的鳳凰就是現在鎮守在南方陣點的朱崎，老實鳳凰朱崎對人類的態度還不錯，大部分時候還願意搭理人，但是作為朱雀長老的朱懿就不一定了。

他對協管的態度是有事就來，沒事走開，非常的實用主義。

面對他這種態度，協管反而很安心。

對於協管來說，他們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協助鎮守花國東南西北四方陣眼，對應青龍、朱雀、白虎、玄武四種神獸，白虎和玄武都好說，青龍也不必擔心，倒是朱雀一直都是協管頭疼的對象。

所以朱懿對他們“有所求”之後，協管就安心多了。

起碼不怕陣眼的朱雀拍拍翅膀就飛走。

原本是這樣的。

這世上的事，加了原本，就知道好事多磨了。

華勝斌打電話過去之前，把自己的心情收拾收拾，把會議上的負面情緒消化消化，回憶了一下自己的處境和上面的態度，決定假裝自己暫時性失憶，今天領導說什麽沒聽清。他深吸一口氣，第一次期望快點重新派個領導過來。

“您好，我是協同管理處的主任華勝斌，也是梁元的上司。”

華勝斌讓梁元把電話連接上投屏，羅凱坐在旁邊嚴陣以待，而梁元則準備做記錄。

“哦，是你啊。”朱懿蹲在火山灰裏。

能讓朱懿記住的人類不多，華勝斌剛好是其中一個。

如果是這個男人的話……

鳳凰火山這邊的狀態和協管會議室裏的截然相反，六只鳳凰在這期間換了個地方坐，找了個火山灰厚積的位置，又趕走了周圍的鳳凰，開始利用火山灰清理羽毛。

就是——打滾。

朱懿之前已經滾過了，現在為此人形舉著手機公放聊電話，出於某種程度上的善意和友好，朱懿提醒他：“你找個和尚也好，道士也行，最好搞一下。在北淵待久了，總會沾上點不該沾的東西。”

用到“搞”這個詞就顯得特別不正式，然而出於鳳凰口中，又顯得理所當然。

曾經在北淵待過幾年的華勝斌一楞。

他立刻看向梁元。

小兩元一臉懵，也是第一次知道華勝斌曾經在北淵待過。

中間的羅凱杵了杵華勝斌，打斷了他們之間的眼神交流，提示華勝斌的註意力重新轉回電話上。

華勝斌調整了一下情緒。

朱懿說這話可不是空穴來風，是明明確確對華勝斌的提醒了。

他對人類並非一無所知。

“謝謝您的提醒。”

“不客氣。”朱懿語氣輕松，“你找我也行，不過我是要收費的。”

羅凱立刻提醒華勝斌，協管的主任打蛇上棍，“那不知道您什麽時候方便？”

這可太上道了吧。

朱懿笑了笑。

旁邊的白旭和鳳瑾看見朱懿打電話，立刻湊了過來。

白旭長睫微垂，聽到這話也不插嘴，顯然要做一個沈默的聽眾。

鳳瑾心裏對人類沒什麽等級觀念，朱懿這樣說他不覺得掉價，人類那樣回答他也沒感覺不妥。

遠處黃凝難得在火山灰裏打滾清理，舒服得整只鹓鶵都不想起來，也不管朱懿了。

黑栗倒是靠過來了一點。

朱懿跟華勝斌又閑聊了兩句，就把電話掛了。

周圍一圈四只鳳凰盯著他，眼裏就差打字“為什麽”。尤其是白旭和黑栗，並不太樂意和人類近距離接觸，更何況讓華勝斌來鳳凰火山附近。

朱懿聳了聳肩，“這個人類，用人類的說法來形容，是個漢子。”

“他在北淵駐紮了五年，後來因傷退役，我也是現在才知道他轉過來協管了。”

以人類之軀在北淵駐紮了五年。

這個理由足夠說服其他鳳凰了。

北淵究竟是怎麽形成已經沒有人知道了，鳳瑾出生的時候它就存在，裏面聚集了大量的負面的東西，血-腥、悲傷、痛苦等等一切，就算是擁有涅槃和火焰的鳳凰在裏面都覺得不舒服。

少昊曾經說過，那是整個世界的傷疤。

這些負面的東西在北淵就像是悶在了罐子裏養蠱一樣，不知不覺之中就有了實體——妖魔。

所以少昊說永不與妖魔共處是必然的，從根源來講，妖魔憎恨著這個世界的一切，破壞是他們的本能，無論他們有沒有破壞的想法，他們本身就會帶來災禍。就像女魃所到之處必然幹旱，妖魔所經之處必然災禍不斷。

而人類，在鳳凰的印象當中都是相當脆弱的存在。

肉-體脆弱，精神也脆弱。

曾經那麽多的種族當中，弱小的人類最容易被妖魔殺害，以前……就是少昊那個年代，從來北淵之外方圓百裏都不會有人類。

華勝斌居然在北淵駐紮了五年，還能活著回來，就值得鳳凰們尊重。

沒有鳳凰願意在北淵裏呆五年，哪怕五年對他們來說，也就是彈指一瞬的時間。

朱懿顧忌鳳瑾，打哈哈道：“安心啦，北淵最近也沒有以前那麽惡心了。”

唯一在北淵呆了超過五年的鳳瑾問道：“現在負責清掃北淵的是？”

“人類的軍-隊。”

黑栗：“人類？”

黃凝：“現在人類變強了嗎？”

黑栗：“沒有吧，我來的時候才遇到人類，還是一個弱。”

白旭冷靜道：“不是他們變強了，是別無選擇。”

無論是什麽生物，擴張到了人類這個程度，就別無選擇。

必然會跟北淵對上。

“現在北淵的主要養分，就是來自於人類。”朱懿解釋：“所以，強度也跟以前不一樣了。”

白旭冷笑：“數量也是。”

人類沒那麽強，所以由他們產生的妖魔也沒那麽強了沒錯，但以前也沒有那麽多的妖獸，產生不了那麽多的妖魔啊。

“北淵還南北延伸了上百裏。”青中補充。

朱懿也不是非要幫人類說話的意思，他只是可觀陳述事實：“所以人類快要扛不住了。”

黃凝感慨：“原來最近越來越臭，不是我的錯覺啊。”

原本還有點迫在眉睫的緊迫感，被黃凝一感慨，鳳瑾居然只覺得搞笑。

鳳凰一族的新任族長把話題重新拉回來：“行吧，我們見見協管的主任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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